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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2)





  萧彦宁挥袖想要拂去碎剑,忽然无神双眸一闪,浮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抱着衡秀将她护住,整个人跃下大马的马背。

  只是他的动作稍慢了,滚落在地上的时候,后背已经中了一片碎剑,那碎剑直接扎入他体内,萧彦宁闷哼了一声,脸上被划开一道血痕,他擦了擦血迹,沉声道:“武道至刚的路子。”

  他拍了拍衡秀的肩膀,对她道:“你先走。”

  衡秀紧紧挂在萧彦宁脖子上,摇头道:“我不走,走了要是再遇到坏人可咋办?萧彦宁,你得保护我。”

  邓戗听到萧彦宁三个字,神情骤变,厉声问道:“你叫什么?”

  萧彦宁没有答话,将小丫头抛出十丈之外,由她滚落在地上,对她喝道:“快滚!”说完面向邓戗,“你是江湖名宿,别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邓戗轻声道:“你放心,我会护这小姑娘周全。只是你如果真的是萧彦宁,你的这一条性命,就交给我吧。”

  萧彦宁呵呵一笑:“你要我性命干什么?”

  “好与这天下博弈。”邓戗举起横放在马背上的长戗,指着萧彦宁的面门,语气轻淡:“这一颗头颅,借我一用。”

  萧彦宁闻言放肆大笑,“我竟不知恨我的人这么多,难道你用一颗头颅,便能号召天下英豪?”

  邓戗举起长戗,戗身有紫电流转,萧彦宁额前散落的发丝迎风飘动。他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虽然睁眼与闭眼原本是没有什么区别。

  有杀机朝他扑面而来。

  那一瞬间,他嗅到了死亡的气味。虽然他这一生,死亡的威胁从来没有远离过他,但是在这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真真切切感受这种气味。

  小时候母妃在他耳边唱的安眠曲、母妃死的时候宫廷里演奏的《菩萨蛮》、萧彦烈登基那日,他一骑出城奔行在路上的马蹄声、汉中五年站在城墙上迎面吹来的风声、七年前潼川城破时满城的厮杀声……许许多多的声音从他耳边流过。

  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又很快如潮水一般散去,他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幅日出云海的恢宏画面,出现了东吴钱塘江的大潮,出现了明月照大江的天地乾坤……云海退散、大潮退散、朗月退散……萧彦宁的脸上浮出一抹释然笑意。

  他看见许多年前,在那青州河畔卖香囊的女子,她曾对他青涩一笑。眼中的冷清,眉梢的笑意,那年的阳光轻淡地落在她的脸上,那年她的微笑轻淡地落在他的心中。

  他忽然仰天叹道:“娆荼,老子真的很喜欢你!”

  一道长戗朝着他的心口直直击去,可是就在这时,萧彦宁的身体出其不意地向后倒滑出去。在邓戗的气机牵引之下,他本来绝无可能移动半步,可是他却偏动了,不仅向后退出,还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

  一个女子声音冷冷道:“无耻!”

  萧彦宁面有愧色,笑了一声,仰面躺在地上,叹道:“是挺不要脸的!”

  衡秀两眼发亮,叫道:“娘亲!”

  娆荼看向朝自己奔来的小丫头,她心中微柔,上前一把抱住衡秀,在她光洁的脸蛋上亲了好几下,才含泪笑道:“阿秀,你还记得娘亲?”

  衡秀有些羞赧,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环住娆荼的脖子,低低道:“我知道是娘亲。”

  关于娆荼的很多记忆,她都已经没有了,可是这些年沈筑一直有意无意给衡文衡秀灌输娆荼的形影,让两个孩子感觉到娆荼仿佛一直在他们身边,所以衡秀初见娆荼,因为小时候残存的记忆和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她打心底并不觉得生分,只是……久别了。

  沈筑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翻身下马,冷冷瞪了衡秀一眼,“让你老老实实待在金陵城,偏出来惹事。”

  衡秀吐了吐舌头,将头埋在娆荼的脖子里,不敢说话。

  娆荼恼道:“又不是她惹出来的事,你凶什么凶?要不是你个狠心的不让我见她,能有这事么?”

  沈筑:“……”

  萧彦宁捂住胸口躺在地上,忍不住提醒道:“各位,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衡秀一惊,连忙挣脱了娆荼的怀抱,跪到萧彦宁的旁边见他胸口处渗出血迹,虽然不多,却是心口位置,小丫头愁眉苦脸道:“你不会要死了吧?”

  萧彦宁本来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听她这话,气个仰倒,没好气道:“我说你个小丫头,就没有稍微有一点觉得愧疚吗?”

  衡秀老老实实道:“我下次不再坑你了。”

  站在不远处的邓戗朗声道:“几位,故人重逢自然是乐事,只是先将老夫的事情了结再说其他吧。”

  娆荼瞥了那邓戗一眼,正眼也不看他,只对沈筑道:“他那个弟子不是东西,娶了夫人又娶妾,最后竟然休了原配,令那原配女子在街头被人凌辱,失去清白。结果他还反过来逼那女子自尽,这样的东西,活在世上干什么,我帮邓掌门料理了,谁知这姓邓的不感谢我替他清理门户,还要来寻仇。”

  一席话说的沈筑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萧彦宁几乎笑岔了气,叫道:“杀的好,杀的好!”

  娆荼牵起衡秀的手,道:“走,回去让娘亲好好看看阿秀。”

  衡秀道:“可是这些人还在这里。”

  娆荼看了眼不远处黑压压奔来的几千游骑,平静道:“你爹爹自有雄兵百万,还料理不了这个江湖?”

  衡秀乖乖地跟娆荼走了,还不忘回头对萧彦宁道:“萧彦宁,你不是说要请我娘亲喝桂花酒嘛?走吧!”

  沈筑眯了眯眼睛,看了吃里爬外的衡秀一眼,心中甚痛,这么多年的女儿白养了,竟然放着她亲爹在这里迎敌,倒是不忘叫姓萧的去喝桂子酒。

  萧彦宁盘膝坐起,笑眯眯摇了摇头,“我和你娘去喝桂花酒,留你爹一个人在这风中喝醋,不厚道。”

  难得的良心发现。

  沈筑平静道:“那么你留在这里,我去了。”

  萧彦宁见他转身便走,留给他一个孤冷的背影,不由目瞪口呆,“不是……沈筑,你什么人啊?”

  沈筑走了几步,顿住,沉声道:“不如送给你几句话。”

  萧彦宁问:“什么话?”

  沈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送给你的。”说着看着邓戗,“江西邓家做了十几年的地头蛇,邓掌门超然物外自然不会与不成气候的邓家子弟同流合污,所以,请你示下,若是邓先生想让江西邓家满门覆灭,今日尽可以大展身手,沈某绝对不负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