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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面头捂着头求饶:我,我错了小爷,求您了,快把您的信息素收起来!

  孟惊雁有些讶异地看了一圈四周的人,其他人虽然都在交头接耳,却都没有表现出生理上的不适。原来这个男孩子居然是个甲等Alpha,也就是说他可以对单一的特定对象施用信息素,而且还可以独立出特定的功能,比如压迫。

  孟惊雁只在上生理课的时候听说过这种甲等Alpha的存在,他们对信息素的控制力远远超过一般人,在这个信息素至上世界里也就意味着不同寻常的掌控力,算是一种犯规的存在。但是大约是自然法则中的一种平衡。这种表型发生的概率极低,而且个体在婴幼儿时期大多体弱多病,根本就难以存活到成年,所以现实生活中很少能见到这种人。

  道歉。男孩子垂着眼睛,懒洋洋地说。

  孟惊雁这才发现他的左眼角下面有一颗深红色的小痣,也就小米粒那么大,不仔细看注意不到。

  泡面头哈着腰趴在地上:对,对不起。他像条狗似的看向孟惊雁:求你,让他放了我。

  孟惊雁没看他,正好地铁到了站,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他偏头对男孩子说了一句:走吧。

  第5章

  出了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孟惊雁站在地铁出口。那里是个风口,把他一头微卷的短发吹得飞舞起来。

  孟惊雁站在一个高一级的台阶上,正好能平视那男孩,说出一个陈述句:你认识我。

  男孩没否认,等着他继续说话。

  你救我一次,我或许还能觉得是个巧合。但是一天之内两次巧合就有些多了。孟惊雁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薛家的?还是贾家的?是急着用钱,让我先还你家的债吗?

  他被要债要出经验来了,上流要债不是寄刀片泼红油漆,除了不停借助社会力量施加压力,还有一种更柔和文雅的讨债方式。他们看得出来欠债的人短时间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通过示好他的方式,来争取自己在还债清单上往前排一排,反正自己家里也不急用钱,只能说早要回来一天算一天,苍蝇腿往下刮刮都是肉。

  用不了多久,孟家的宅子就要开拍了。这男孩突然地出现,孟惊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哪一家债主想把他卖房子的钱先填进自家的窟窿。

  男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一下就打断了孟惊雁的思路。

  孟惊雁这才发现男孩在微微发抖,他想起来今天男孩子也是跟着救护车来医院的,听于晨的意思也是在这守了大半天,怕是连衣服还潮着。十一月的风,已经有了一些刺骨的雏形。

  你冷?孟惊雁手背在男孩手指上贴了一下,果然冰凉冰凉的。

  他就没能接着问刚才的话,拉着男孩从风口里出来。大约是觉得男孩比自己小不少,还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孟惊雁跳过前面的猜测,边走边关切:你住哪儿?我打辆车把你送回去吧,天气太冷了。

  男孩终于开了口,已经带了一点鼻音:我没地方去。

  孟惊雁停下脚步:什么叫没地方去?

  刚刚流转在男孩身边的那层懒洋洋却居高临下的气势不见了,显得他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我今天刚回到定都,还不知道住在哪儿。男孩子解释了一下。

  孟惊雁注意到他用了个回字,继续问他:那你是来找你家人朋友的吗?

  男孩嗯了一声,还是带着鼻音:我回来找我哥哥。

  孟惊雁扭过头看着他:那你怎么不联系他?你总有他电话吧?

  男孩摇了摇头:我找不着他。

  孟惊雁有些稀罕,刚才这男孩还拽得二五八万的,怎么现在就跟个让人欺负了的小朋友似的,他又提示他:那你可以先找间宾馆住下?然后慢慢找你哥哥?

  我的证件、手机和行李都在火车上被偷了。男孩从兜里摸出来几张泡过水的皱巴巴的现金,摊在手心里给孟惊雁看:我身上就剩这点钱了。

  孟惊雁有点挠头:那你今天晚上要是没碰上我呢?

  男孩干脆利落地说:地铁换乘的地方不是有长椅嘛。

  孟惊雁小时候往家里面捡过小猫小狗,但是从来没捡过大活人。他站在门口跟男孩打预防针:既然我家的事你都听说过,等会儿进去了,你也别嫌乱,反正你也就在这凑合一晚上。

  男孩的脸背着光,看不出来什么神情,声音有点哑哑的,像是真感冒了:我什么地方都住过,怎么会嫌乱。

  过去孟惊雁每天要开的锁挺多,身上的钥匙都用纯手工缝制的钥匙夹包得服帖。现在就不一样了,房子车子全上缴了,他浑身上下就一内一外两把家门钥匙,他用一根红绳穿着,挂在衣服里,像是个刚放学的小学生。

  男孩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孟惊雁罕见的把大门全推开了,成片的月光撒进去,映亮了满屋子起起伏伏的白布。他们两个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框在方正的门框里,像是一副极简主义的黑白画。

  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男孩的声音低沉暗哑,还有一点不易觉得的颤抖。

  孟惊雁以为他是着了凉又害怕,原本就不多的戒心又散了一些,甚至还多出一点柔软来,他宽慰男孩:其实没有看着这么吓人,他们留了一间屋子给我,基础生活设施也都很齐全。

  男孩似乎是咬着牙,在黑暗里的呼吸略微显得有些粗沉。

  来这边,你先冲个澡。先把热水开到最大,我平常不爱洗太热的,你着凉了,还是把温度升高一点。孟惊雁说着话,声音远了又近,他回来时浴室灯的电闸就已经拉开了。他是怕男孩洗澡的时候看不见会滑倒。

  他把一条毛巾搭在门把手上:你洗吧,毛巾我给你拿了新的,睡衣你先穿我的凑合一下。你的衣服我先晾起来。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孟惊雁转身回了客厅。他坐在沙发上摸出一包烟来,磕出来一根点上,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劣质烟的味道很辛辣,孟惊雁却已经有些习惯了。身处在白雾里让他愈发地觉得不真实,蒙着白布的屋子,惨白映着鲜红的封条,一个月五百的无窗地下室,都好像是一场惨淡的噩梦,并不应该属于他孟惊雁的人生。可惜香烟并不能帮他逃避,就像他无法像旅行青蛙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