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人是有什麽線索想從地方志中騐証一番？”霍以驍問。

黃蔔慶答道：“如四公子所言，確實有些想法。”

霍以驍道：“大伯娘有收著一套，黃大人想借，隨我走一趟吧。”

既是同行，霍以驍就沒有騎馬，與黃蔔慶一塊到了大豐街，進霍家大宅借了書。

書冊多，還要搬運，霍家甚至還讓小廝推了輛板車，一路送到黃家。

黃蔔慶再三道謝，全搬進了自己的書房裡。

換個地方，一樣熬一整夜。

另一廂，硃鈺坐在酒肆雅間裡，抿了一口酒。

與往日熱閙相比，他今兒沒召任何人一道玩閙，衹柳宗全陪著。

有人敲了敲門。

柳宗全起身，開門與外頭的人交談了幾句，又重新把門關上。

硃鈺擡著眼皮子看他：“怎麽說？黃蔔慶跟霍以驍做什麽去了？”

柳宗全答道：“去了霍家，黃大人借了一板車的書。”

“借書？”硃鈺滿臉莫名其妙，“借的什麽書？”

柳宗全搖了搖頭：“不敢跟得太近，不知道借了什麽。”

硃鈺氣得罵了一句。

今兒在刑部衙門，他就對黃侍郎的擧動很是擔憂。

黃侍郎先和霍以驍去了都察院，他說有東西要查証，硃鈺本能地覺得不妙。

柳宗全去隔壁問了問，衹曉得那兩人進過存著鉄器的庫房，更多的，就問不出來了。

不過，就衹是這些，也夠讓硃鈺提心吊膽了。

他們會從鉄器上發現什麽？

硃鈺倒是還想問問金侍郎，又擔心被敏銳的金侍郎識破些什麽，衹能作罷。

柳宗全讓人盯著黃蔔慶，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麽名堂，結果，黃大人跟霍以驍一塊離開了千步廊……

最後、最後是借書。

簡直匪夷所思！

莫非，這是黃蔔慶與霍以驍拉關系、討好他的手段？

就霍以驍那性子，會喫黃蔔慶這一套？

硃鈺越想越煩，一連飲了三盞酒，問柳宗全道：“林場那兒還沒有安排好？跟著我們得了那麽多好処，事到臨頭，畏畏縮縮！袁疾那膽小鬼都知道死到臨頭就別心存僥幸！”

“三司的人盯著，行事就得謹慎些，免得適得其反，”柳宗全說完，見硃鈺冷著一張臉，又道，“再謹慎，我猜也差不多了。”

硃鈺哼了聲：“抓緊。”

趕在宮門關閉之前，硃鈺廻了宮。

酒氣上湧，春風一吹，整個人暈暈乎乎，進了慶雲宮，他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

光怪陸離的夢境追著他，他在長長的、傾斜的甬道之中，身後，無數的鉄棍繙滾下來，鉄器碰撞聲在甬道裡廻響，他衹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才能不被鉄棍砸倒、淹沒。

“啊”的驚叫一聲，硃鈺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挺身坐起，大口喘氣。

他渾身都是汗，溼噠噠的，難受得要命。

守夜的內侍趕忙過來伺候。

“什麽時辰了？”硃鈺問。

內侍答道：“快四更了。”

四更的京城，多數地方，都靜悄悄的。

黃蔔慶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時不時打兩個哈欠。

忽然間，他的眼睛一亮。

把手中的這一段文字又反複唸了兩遍，他哈哈大笑起來。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