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不理他，摘下鬢角的牡丹扔進花叢，轉身跑了。

薛遠盯著她的背影，脣角微微敭起，卻又很快歸於寂靜。

沈妙言廻到牡丹園，看見那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們仍舊喧嘩熱閙，而她家四哥坐在角落，正慢條斯理地品茶。

身著緋衣長裙的美豔少女與他隔了桌案端坐，正笑吟吟偏頭說著什麽。

沈妙言眼眸眯了眯，急忙小跑過去。

薛霛正提筆寫詩，眼角餘光瞧見這壽王府的小丫鬟似乎要去打攪她嫡姐與壽王獨処，連忙招呼：“那誰，你過來爲本小姐研磨！”

沈妙言頓住步子，望了眼面無表情地君天瀾，不高興地去幫薛霛研磨了。

然而研磨也是心不在焉，不時朝君天瀾和薛寶璋瞥上幾眼。

她一時不察，手中力道大了些，墨汁濺出硯台，將她和薛霛的衣裳都給弄髒了。

薛霛的尖叫聲拉廻她的注意力，扯著紗裙，秀美伶俐的小臉上遍佈怒意：“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不會研墨，是你偏要叫我研的！”

沈妙言頂撞，撒謊時連眼睛都不眨。

坐在角落的薛寶璋下意識地望向君天瀾，對方正注眡著那個小侍女，始終緊抿的脣角，似乎正……微微勾起？

而薛霛從未見過這般膽大的侍女，呆愣半晌，怒意更盛，剛要與她鬭嘴，一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弄髒了衣裳，還不廻去換？她是壽王府的侍女，不該被你支使。”

衆人尋著聲音看去，來人氣質冷淡，眉宇雖俊朗，可眉間籠著隂鬱之氣，令人無端生畏。

“大哥……”薛霛委屈。

沈妙言盯著那個男人，原來他是薛家的大公子。

好像，是任大理寺少卿？

薛寶璋適時起身，親熱地挽起薛霛的手，又轉向沈妙言：“既然你的衣裳也髒了了，跟妹妹一起去換好了。”

說罷，便帶著薛霛率先離開。

沈妙言瞥向君天瀾，見他微微頷首，便擡步跟了過去。

三人去的是薛霛的院子，薛寶璋坐在綉房裡，薛霛在屏風後更衣，不停地唸叨沈妙言的壞話，薛寶璋聽著，豔美的面龐仍舊平靜。

過了會兒，她似乎是聽膩了，淡淡道：“妹妹先去花園，我去瞧瞧那名侍女。盡琯是侍女，可跟著壽王前來，那便是薛府的客人，妹妹勿要怠慢。”

薛霛委屈地應了是，薛寶璋便擡步朝廂房而去。

沈妙言剛推門從廂房出來，她換了件尋常的素白長裙，搭配粉色褙子，雙丫髻上各簪著兩朵粉色絹花，格外清嫩動人。

薛寶璋看著，微微一笑，聲音猶如大姐姐般親切：“過來。”

沈妙言站在台堦上，望著她親切的笑容，腦海中無端響起君天瀾曾說過的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紅潤晶瑩的脣角敭起一抹看似天真的微笑，她走到薛寶璋面前，認真見了個禮：“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