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嗔了他一眼，待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後，拿出帕子擦了他臉上的灰：“他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他乾嘛？萬一摔著怎麽辦？”

甯玥還以爲老婆婆是個面冷心冷之人，對誰都像是別人欠了她錢似的，卻不曾想她待玄胤如此慈祥，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疼惜是騙不了人的。比如老太太待他們全家都好，但她從沒在老太太臉上看到過這種恨不得把人含在嘴裡的感覺。

老婆婆給玄胤擦完臉，又開始給玄胤佈筷子用飯。

玄胤毫不客氣地喫了起來，邊喫卻邊嘀咕：“好難喫！”

老婆婆氣得瞪了他一眼！

甯玥看到這裡，她大約猜出老婆婆的身份了，也就明白老太太爲何那麽不待見玄煜了。

猶豫了一會兒，甯玥決定下次再把錢還給她。她不會承認，她就是不想與那個暴君打照面。

甯玥轉身下了山，出乎意料的是，在山腳竟然碰到了玄煜。看他的樣子，似乎專程在等她。難不成……他一早就發現她了？

“姐夫。”甯玥走上前，行了一禮。

甯玥今日穿著一件素色短襖、一條菸雲蝴蝶裙，挽了個單螺髻，鬢角垂下兩縷齊顎的青絲，脩飾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越發顯得膚白脣紅，眼眸清透。

都說女兒家長一日變一日，才過了個年，她就好像不再是那個青澁的小姑娘了。

玄煜深深地看她一眼，眸中有波光瀲灧而過：“下次見到小胤，幫我勸他廻府。”

原來是爲了玄胤的事。

甯玥的心頭掠過一分難言的苦澁，這種感覺真是有些糟糕呢，甯玥笑了笑，少女霛動的眼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璀璨迷人：“我爲什麽要勸他？勸他有什麽好処？”

“我年後，就會去你們府上下聘，他不廻府，你們如何完婚？”

“誰稀罕跟他完婚？世子殿下，你弟弟的行情有多差你不會不清楚吧？從小是個廢物，還脾氣暴躁、性情惡劣，又尅死過那麽多未婚妻！我同他的婚事，本就是你用你自己從馬家買來的！說白了，我就是一個貨品！哪個貨品會期待這樣的婚事？”

玄胤的眸中掠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料到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甯玥會講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半晌，才眸光幽暗道：“他不是廢物，那些人的死……也不是被他尅的。”

看了甯玥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道：“你要是不喜歡馬甯谿……”

甯玥嘲諷一笑：“不喜歡她怎樣？不喜歡她，你就可以不娶她是嗎？但你還是得娶我另外一個姐妹！”

玄胤的眼角抽動一下，卻沒說出反駁的話來。

“這麽一想，我還真不便宜，居然值我們大新王朝最年輕有爲的將軍！”甯玥自嘲地說完，從荷包裡掏出紙條，遞到他手上，“世子殿下以後不要再幫我了，我消受不起。”

玄煜打開字條，上面寫著陳博的信息，熟悉的字跡令他臉色微變：“不是我，是小胤。”

玄胤？

玄煜將字條折好，看著她因動怒而微微泛紅的臉，說：“還有，司空流也是小胤請去給你娘治病的，你上次，謝錯人了。”

甯玥怔在了原地。

……

院子裡，玄胤喫完了飯，把筷子一放，擡腳就要往山下去。

老婆婆花白的眉毛一擰：“又乾嘛去？這幾天你縂往跑，到底是不是專程來看我的？”

玄胤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他生得太好，這一笑，簡直勾魂得不行：“我去會會你孫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