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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1 / 2)





  为什么一定非要逼着他回答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将一颗真心剖出来看?

  难道只有这样,才够证明些什么吗?

  还是说,这么多年以来,全是他自以为是。

  他一直都觉得,颜怀舟是懂他的。他总该懂得他的那些难言之隐,总该懂得他那不堪启齿的情意,可眼下看来,却是大可不必了。

  他在暗地里付出的种种努力,和血吞下的情难自已,无数个辗转难眠、只影对月的漫漫长夜,而今在他口中全数变成了一个笑话。

  算计。呵,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算计他么?

  颜怀舟没有发现钟凌的异样,还在大步朝他逼近: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心灰意冷的绝望已经湮没了他所有的理智,钟凌狠狠咬着牙,将颜怀舟的身体推出了老远,无论此刻的话是否出自本心,却端得是字字森凉:无可奉告。

  颜怀舟猝不及防,被他推得整个人都重重撞在了石壁上。

  他与钟凌之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般激烈的争吵。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但大多数都是由他来扮演那个一再忍让的角色。

  不同的是,以往钟凌从不会真的让他寒心,每每到了剑拔弩张的最后关头,总是会对他笑上一笑的,而不是像眼前这般如同面对着仇敌的模样。

  哪怕钟凌能稍微哄骗他几句呢,他都能马上相信他所有的苦衷,原谅他做出的一切选择。

  可现在,他却连这最后一件事都不肯妥协了。

  沉思良久之后,颜怀舟站稳身子,深深望了钟凌一眼。

  钟凌,我真是受够了。

  钟凌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只奋力地想尽快从灼热与冰寒气息交织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他还不清楚,这正是惑心蛊最厉害的地方。越是想要将此毒逼出体外,它越会进行更为猛烈的反击,让中毒的人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今日连番说许多出口是心非的话,也是因为他不肯顺势沉沦,一定要与这蛊毒对抗的缘故。

  待钟凌反应过来的时候,颜怀舟的身影已经即将消失在石窟的洞口之前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上次颜怀舟留给他这样的背影,就是在他坠魔的那一日。

  他那天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走掉,他没能留得住,往后就再也留不住了。

  钟凌被混乱的思绪冲撞得头晕目眩,慌乱不已地并指结印朝颜怀舟摄去:站住!你要去哪里?!

  他无数次对颜怀舟施展过覆云手,每一次都可以毫不例外地将他阻在原地。可这一次,颜怀舟不过是身形微动,便避开了那道朝他背后揳裹而来的劲风。

  钟凌最后清醒的记忆,便是看到不远处那个一向只对他千依百顺的人在石窟前回过头来,眼含讥讽,一字一顿道:你真的以为,我若不是心甘情愿,就凭你的覆云手,也能够碰得到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阿凌:哦,完犊子,真生气了

  第47章 蛊毒(二)

  颜怀舟怒不可遏地走出老远,钟凌也没有再追上来拦住他。

  他越想越觉得气闷不已,只认定自己满腔真情都是错付,一边走一边愤愤踢着地上的土石。

  不追就不追吧,他不稀罕。

  颜怀舟在心中冷笑:难道钟凌真的以为,我除了围着他打转,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简直是笑话!

  然而也的确无处可去。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开始频频回头张望。

  搞什么,还不来!再不来可真就要走远了!

  烈日灼空,他盯着那空无一人的来路,忽然感到一阵泄气,兀自在附近寻了一棵古树,坐在树下发起呆来。

  冷静许久,颜怀舟忍不住喃喃道: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过了些?

  天可怜见,他一开始真的没有打算与钟凌吵架的。以往就算钟凌态度再怎么不好,他也次次都能忍得,不知道怎么今日便昏了头,与他较真起来。

  钟凌为什么还没有来找他啊???

  颜怀舟在心中劝慰自己,是了,钟凌一向脸皮薄得紧,也许是怕他追来后自己又不肯回去,未免有些下不来台,不好意思罢了。

  他想一想自己方才对钟凌的冷言冷语,还有临别时那句毫不留情的嘲弄,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

  可这件事情明明是钟凌有错在先。他已经答应过绝不会让他为难,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一点信任呢。

  不给也就罢了,只要他稍微解释那么几句,两人也不至于闹成如此不好收场的模样。

  那钟凌为什么不肯对他解释呢?

  颜怀舟苦思冥想,也猜不透其中的关窍。但钟凌每每理亏的时候都会软下脸来,不可能与他继续争论,没道理偏偏这次要那么凶。也许这中间真的还有什么隐情,是自己哪里误会了他,所以他才这般生气么?

  隐踪石未必就是钟凌留作防备他所用的,没有提前知会一声自有他的道理。那天他在烛火下替自己编缚带的时候,眼神温温情脉脉,他在窗外看了许久,绝不会看错的。实在不该拿这件事来讥讽他。

  如此想来,他大发雷霆也是应当的。

  颜怀舟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十分有道理,既然钟凌不来,他便勉为其难先回去看看吧。

  他从地上弹起身,一溜烟按照原路折返,步子竟是比先前负气离开之时还要再快上许多。

  待匆匆赶到石窟之前,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入口处那道坚不可摧的结界。也不知钟凌耗费了多少灵力,才能将结界设得如此牢固。

  颜怀舟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不打算让他回去了?

  他叩起指节,在结界上重重敲了敲:钟凌!将结界打开,我回来了!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他只好又换上了另一种口气:阿凌,你还在生气么?

  结界被他敲得震天巨响,钟凌依然没有半点要过来看看的意思,颜怀舟锲而不舍道:是我不该与你赌气。你先放我进去,我让你用覆云手砸着玩儿,好不好?

  阿凌,你若是再不理我,我可要硬闯了!

  钟凌仿佛打定了主意不愿开口,颜怀舟未免焦急难耐,片刻也等不得了。

  无奈结界实在坚韧得离谱,饶是他熟悉钟凌的心法路数,仍旧花了极大力气才将它勉强破开一丝缝隙,奋力地挤了进去。

  钟凌并不在原处。颜怀舟四下找不见人,生怕他是出了什么事,顿时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大声唤着钟凌的名字,朝石窟深处走去。

  这石窟看似平平无奇,然则内里别有洞天,弯弯绕绕的小道内皆是如茵绿草,不知名的花朵竞相盛放,他细细搜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藤蔓交织的地方看见了钟凌的身影。

  钟凌正坐在地上,用双臂环绕着自己的腿,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上。

  他此刻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如同被抛弃了的小兽,只想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不过一眼,颜怀舟便心软得一塌糊涂,那些气恼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同他闹别扭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钟凌走去,试探着唤道:阿凌?

  钟凌听到了他的声音,从膝上倏而抬起头来。

  他的眼眶红红的,漆黑的瞳仁里亦泛着某种奇异的光亮。

  颜怀舟刚准备道歉,便看到钟凌噌地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回来了?